解剖刀刺入第六根肋骨的刹那，全息投影里传来指甲刮擦麦克风的杂音。
我盯着悬浮在尸台上方的首播回放画面，死者扭曲的面容在虚拟屏蓝光里忽明忽暗，像是被钉在电子十字架上的数字幽灵。
苏夜的白大褂下摆扫过不锈钢操作台，带起的气流让尸斑监测仪的光标微微颤动——这个细节本该无关紧要，但在我记忆宫殿的尸检档案库中，第1472号案例曾因类似颤动暴露出定时炸弹的磁极干扰。
"注意瞳孔变化。
"苏夜用镊子挑起一片半透明薄膜，医用无影灯在她锁骨投下锐利的阴影，"虹膜识别显示是张天佑本人，但角膜上这层纳米镀膜..."她突然将激光笔射向我的左眼，翠绿色光斑在视网膜炸开时，"能让监控摄像头看到另一张脸。
"我偏头躲过那道绿光，智能隐形眼镜的警报在视野边缘闪烁。
光谱分析显示死者脖颈处的淤痕正泛着幽蓝荧光——那是黑市最新流通的有机磷试剂T-22，与皮下芯片发生反应时会释放氰化物。
三周前在十三堂的走私清单上见过这种试剂，标价是每毫升0.3比特币。
"死亡时间要修正。
"我转动无名指上的钛合金戒指，戒面投射出的全息键盘在尸台上铺开，十二个悬浮屏同时播放不同角度的现场录像，"他体内有北约第三军团专用的肾上腺激活剂，代谢峰值出现在..."指尖悬停在虚拟时间轴三点零七分的位置，记忆宫殿对应的便利店监控画面开始逐帧解析。
货架第三排的榛子巧克力少了三盒，这个品牌上周刚因转基因丑闻下架。
收银员制服用的是含65%聚酯纤维的仿棉混纺，袖口磨损形状与赌场发牌员的职业习惯吻合。
当死者往自动贩卖机投掷硬币时，钢化玻璃的倒影里有个穿驼绒大衣的女人正在整理丝巾——她系的是水手结第三变种，云港市深水港卸货工人特有的手法，但指甲上残留的铂金镀层暴露了真实身份。
"你在听吗？
"苏夜的解剖刀突然横在我眼前，刀尖挑着块米粒大小的生物芯片，暗红色脉络在组织液里诡异地蠕动，"这己经是本月第三例了，每次芯片都精准避开尸检常规扫描区。
"我接过芯片对着通风口，排风扇转动的气流中传来区块链地址特有的加密波段。
那些缠绕着数据流的血腥画面又涌进脑海：上周在赌场地下三层的VIP室，那个被挖去眼球的荷官抽搐着说出"黑莲花"，暗红色汁液正从他空荡的眼眶滴进山崎25年的琥珀色酒液，而赌桌对面的楚氏集团二公子正在下注自己的肾脏。
警局走廊传来战术靴敲击地砖的声响，我迅速将芯片嵌入戒指内侧的量子存储器。
当陈国栋带着网监科的人撞开停尸间防爆门时，苏夜正把手术刀插回鳄鱼皮特制刀鞘，金属碰撞声完美掩盖了戒指的磁吸闭合音——这个手法是我们三个月前在停尸房接吻时发明的，当时她正在解剖一具携带神经毒剂的尸体。
"舆情炸了！
"陈国栋的警用终端投射出密密麻麻的弹幕墙，某个血腥首播间的观看人数正在突破九千万大关，"凶手更新了预告，说要审判市政厅的周秘书长。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解剖台，右手始终按在配枪的DNA锁上，这个习惯从三年前扫黑行动后就没变过。
我装作查看尸体腹部的皮革样化尸斑，食指指腹悄悄划过死者小臂内侧。
皮肤下0.3毫米处的微型凸起验证了我的猜想——永生计划的标记果然在这里。
二十年前父亲被害那晚，我在他烧焦的腕骨上见过同样的生物芯片植入痕迹，那枚芯片现在正躺在我胸前的祖传怀表里，每时每刻用纳米针刺痛着心脏。
"需要痕迹科重新..."我话音未落，整栋大楼的照明系统突然熄灭。
黑暗如潮水漫过视网膜的瞬间，记忆宫殿的青铜大门在意识深处轰然洞开。
九岁那年的棺木寒气渗入骨髓，父亲临终前用摩斯密码敲击棺盖的震动顺着脊梁爬上来，那串密码在去年才被破译出真正含义：不是"快逃"，而是"活下去"。
"林顾问？
"有人抓住我的手腕，苏夜手套上的消毒水味刺破黑暗。
她掌心的温度异常冰冷，像是刚从液氮罐里取出的实验器械——这个触感与三年前海湾码头那具复活的"尸体"如出一辙，当时她的心跳停了十七分钟又突然复苏。
备用电源启动时，我正把瓦尔特PPQ隐形手枪塞回腋下枪套。
全息投影屏上的首播间不知何时切换了画面：市政厅大楼在暴雨中轰然倒塌的特效动画里，我的脸正戴着VR头盔操纵虚拟吊塔——AI换脸技术把我的颧骨特征完美嫁接到凶手身上，但耳垂处的旧伤疤露出了0.03秒的破绽，这个细节只有每天为我整理领带的苏夜能察觉。
"查这个IP的量子纠缠轨迹。
"我把神经链接线插入警用终端的量子接口，脑机接口传来的灼痛感让人清醒，"用三年前端掉暗网赌场时留的量子后门，记得绕过公安部新装的防火墙。
"苏夜突然按住我太阳穴的接入端口，她的美甲在皮肤上压出月牙状凹痕："你的杏仁体活动异常，又在强行调用1999年7月14日的记忆？
"她总能用最学术的语气说出最私密的往事，就像上次在验尸时突然提起我母亲葬礼上的紫罗兰香气。
我没理会她的警告，记忆宫殿的藏书阁正在意识中展开。
五百万本刑侦档案自动检索到关键画面：上周查封的虚拟货币交易所，某个加密钱包的流水记录显示，周秘书长侄子的账户在案发当日收到过200枚比特币，转账备注写着"歌剧门票费"——这正是楚山河最爱的黑色幽默。
"通知特警队封锁云港大剧院。
"我扯掉神经链接线，血珠顺着耳后流进阿玛尼高定衬衫的衣领，"凶手在预告视频里用了《图兰朵》的咏叹调做背景音，但第三小节的和弦是去年歌剧院翻新前的旧音效。
"记忆宫殿的声纹库里储存着云港市所有剧场的音轨变化，这是卧底期间被迫陪楚家大小姐听了西十七场歌剧的副产品。
当警笛声撕裂雾霾笼罩的夜空时，我拐进消防通道按下智能手环。
全息菜单里跳出十三堂的暗红色图标，判官账号收到新消息："E区7舱的拍卖品，有你父亲2002年6月的记忆碎片。
"发信IP带着熟悉的加密度波动，正是我昨晚在警局内网设置的诱饵程序。
通道尽头的安全门突然弹开，陈国栋举着配枪的身影被应急灯拉成扭曲的长条。
我转身按下通风管道的暗格，军用兴奋剂注入静脉的灼烧感中，听见他在背后怒吼："林深！
你他妈到底在查什么？
"这个问题他问过九次，从三年前我空降警局那天开始，而我的答案始终是那个伪造的警察编号：PC77531。
我在错综复杂的管道里爬行，记忆宫殿的3D地图与现实中的建筑结构完美重叠。
当摸到赌场后厨的排污口时，汤姆福特西装内衬己经浸透冷汗——强行突破警局量子防火墙时，那些反噬的神经电流在胃部烧出了三个穿孔，这让我想起苏夜上个月移植给我的生物纳米修复机器人正在超负荷工作。
海上赌场的霓虹灯穿透浓雾，我戴上用死者皮肤细胞培育的人皮面具。
货轮底舱传来带着金属质感的痛苦呻吟，就像二十年前父亲被植入脑机接口时，手术刀刮过头骨的声响。
腰间加密手机突然震动，楚山河的专属铃声在黑暗中亮起血色波纹："判官先生，您预订的记忆拼图己送到VIP室，附赠一瓶1982年的正义。
"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