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的三位大妈看见王主任领着一个高个年轻人进来，年轻人模样俊俏，尤其是那双狭长的眸子隐泛桃花，甚是招人喜欢。
急忙一拥而上。
“王主任，这是新来的住户么？”
一大妈问道。
二大妈死力拍下一大妈刚刚握起的手，反手自己紧紧握住年轻人的手，笑道：“哪能啊，咱院最近又没空房，这俊小伙肯定是街道办新来的同志，对不，王主任。”
王主任被大妈们挤得后退一步，无奈道：“你们都瞧不出了？
这是老李郎中家的大孙子啊，出落得精神吧。”
三大妈挤不上前，又伸不上手，翘着脚尖，叫嚷着，“这么大岁数发什么骚，刘家老二老三，你们大麟哥回来了。”
后院闻声，跑来五六个半大小子，二大妈见状急忙放下手，擦了擦裤腿笑着说：“李老蔫一走五六年，可苦了大麟子，瞧把大麟子廋的。”
李凤麟面露人畜无害的笑容，看着聚拢来看热闹的老娘们小崽子，笑道：“出门也见识了不少，这不送老头子回故土嘛，以后就不走了，安心呆在西九城。”
说着右手拍了拍左手一首紧抱的坛子。
众人齐齐后侧一步，脸泛惊恐，贾张氏才挤走三大妈挤进人圈内，舔着一张肥脸，嘴臭道：“赶紧拿走，不晓得多晦气，敢往院子里拿，让一大爷给你丢厕所里。”
一大妈神情微变，却也没说什么，低头揉着被二大妈拍红的手。
王主任见状，厉声呵斥：“贾张氏你闭嘴，有你什么事，这是街道办的决定，新社会新思想，封建迷信要不得，还丢厕所，把你能得！”
“走，王姐带着你，看谁敢甩脸子。”
王主任愤愤拉着李凤麟往后院走去。
贾张氏背后小声嘀咕着，“冲我来什么劲，谁不膈应，晚上大院开会就让易老头给他丢厕所里，你街道还能管大院里的事？”
一群人跟着王主任李凤麟身后，一起去后院看热闹，一大妈则冲在前头，从屋里请出了聋老太，伏在耳边嘀咕着。
“王主任来了，是不是街道又来送米肉了？”
聋老太敲了敲拐杖，神情似埋怨道：“哎，王主任心真好，总惦记着我这五保户。”
“老太太，今天没别的事。”
王主任从另一侧扶着聋老太，和一大妈一左一右的将聋老太搀在凳子上。
“这不李郎中家的小子回来了，您老得把房子给人腾出来。”
“啥？
我听不见！”
聋老太苦笑着，死命地用拐杖敲着地砖，“这把老骨头不行咯，一天不如一天，没几日活头了，兴许一受刺激老太太我就走咯。”
聋老太开始了碎碎念，这也是街道办难办的地方，没执法权，虽然可以指挥联防办，但聋老太这么大岁数，出了事谁也不愿意承担责任。
看着装糊涂的聋老太，王主任也毫无办法，暗自叹气，这事不好办啊。
“原来不是老人变坏，是坏人变老啊。”
李凤麟出言道。
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围观的人群听到，惹得众人低头发笑。
“小畜生，说谁呢？”
聋老太悠然发怒。
“这回儿又不聋了？”
“谁霸占房子不还就说谁，没人闲得捡骂吧。”
李凤麟低头，可怜惜惜的说道：“房契还在我手里，就是去联防办某人也要腾屋。”
“对吧，王主任。”
他怯生生的用不确定的语气问询道。
这事不是当事人不好插言，但当事人开口划出道道，就好办多了。
王主任点点头，“的确，无故侵占他人房屋财产，是违法行为，要蹲苦窑的。”
“你说啥，我听不见。”
聋老太又开始装聋作哑了，她明白，这么大年纪了，就指着这三间大房改成的两房养老，谁动了她的养老本，就和谁拼命。
至于房子真正属于谁，不重要，她占了这么些年，就是她的。
“哎，王姐，房子被搞没了，咋办啊？”
李凤麟嗓音沙哑低沉，略带一丝哭腔。
“老头子当初留在房子里的东西估计也没了，要不咱报联防办吧。”
李凤麟假装威胁，实际上房契的名字还是老头子的，还没过户，李凤麟暂时没有权利让聋老太腾房，房子早就委托给街道办，只有街道办才有权力清退非法寄居。
估计当时有街道办的人走后门，里面肯定有一堆的烂事，不然院子里的人怎敢撬锁住进来。
“可不能，不能报案啊，大麟子。”
一大妈急忙说道：“你家老爷子留下的东西大部分还在，都在东屋堆着呢，郎中用的家伙什咱老街坊邻居不会使，也使不来。”
李凤麟趴着窗户往屋里看，至于为什么不进门，聋老太守着门不让进。
满满的家伙什堆了半屋子，简单看下有些少了，但常用的都还在。
李凤麟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比预想得要好很多，他以为会被阎阜贵当砌花圃的建材呢。
“王姐，今天先这样吧，大院里的当家人都不在，也商量不出结果，真要是清退了，好像咱街道办欺负孤寡老人一样，先让他们商量出个办法吧。”
李凤麟懒得和这帮妇女扯皮，和王主任说道。
“哎，那明天院里拿出意见，到底怎么办，要给李凤麟同志一个满意的答复。”
王主任十分官方的说道。
她也头疼，这两年净给前主任擦屁股了，但也不得捏着鼻子善后，谁让前主任老刘高升到了区里，还分管人事考核呢。
“大麟子，你先跟我回街道办，处理好后续事情。”
“对了，贾家媳妇背着孩子急冲冲的干嘛去？”
王主任大事没办成，小事情问起来，她必须维持街道办的权威，要掌握各类消息。
街道办主任正是通过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树立自身形象。
围观的众邻居看向蹲在一大妈旁边看热闹的贾张氏，闹得贾张氏一头雾水。
还是一大妈出言道：“棒梗不知怎的起了高烧，东旭媳妇背她去医院了。”
“她哪来的钱去医院？”
贾张氏扯着一大妈叫骂道：“小娼妇有钱也不买肉孝敬我，天天棒子面粥，想把我饿死啊。”
一大妈拽回被贾张氏拉扯的衣角，有些不悦，“棒梗突然高烧，贾家媳妇心急，问我借了一块钱去的医院，老嫂子，把钱还我呗。”
“小娼妇竟然敢背着贾家借钱，这钱我贾家不还，你自己找小娼妇去要。”
贾张氏耍起无赖。
王主任脸色铁青，却也不好说什么，这是大院里的事，闹不到要街道办出面的程度，但当她的面来这套，明显没把她这个主任放在眼里。
“一口一个小娼妇，她可是你儿媳。”
李凤麟幽幽道：“她是小娼妇，你儿子是什么？”
“绿头王八么？”
看热闹的众人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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