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梅雨总是来得刁钻。
戌时三刻,檐角铜铃忽然发了狂,沈青崖搁下算盘时,正见一道紫电劈开楼前青石板。
"少楼主,天字房来客。
"跑堂的小六子袖口沾着新泥,分明是刚从后山密道上来。
沈青崖抚过腰间冷玉,父亲临终前咳血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
那日也是这般暴雨,老楼主攥着半块鎏金令牌咽了气,令牌上蟠龙纹的眼睛被血渍糊住,倒像淌着泪。
天字房燃着龙涎香。
玄衣人背身立在《寒江独钓图》前,听见推门声也不回头,袖中滑出半块令牌掷在檀木案上——与父亲留下的残片严丝合缝。
"沈姑娘可知,令尊真正死因?
"窗外惊雷炸响,玄衣人转身时,沈青崖看清他面上银制饕餮面具。
那是江湖传闻中"十二水寨"总瓢把子的信物,可三日前她才收到密报,十二水寨的当家人分明暴毙在秦淮河画舫上。
"家父病逝三年,阁下若是吊唁..."话音未落,玄衣人突然暴起,剑锋擦着她耳畔掠过,挑断窗棂外一支淬毒袖箭。
瓦片碎裂声如骤雨。
二十七个黑衣人自廊顶坠下,刀光织成银网。
沈青崖旋身踢翻香炉,热灰迷了最先扑来之人的眼,反手抽出发间玉簪——这是父亲留给她的碎星剑。
血珠顺着簪头雕的玉兰花瓣滴落时,她忽然想起这些人的招式。
三年前父亲闭关那夜,守在听雨轩外的三十六暗卫,用的正是这般漠北弯刀的路数。
玄衣人的剑却诡得很。
分明是中原剑法的起手式,临到要害处忽化作大漠孤烟般的斜劈。
第二十七具尸体倒下时,他剑尖挑开黑衣人衣襟,露出胸口狼头刺青。
"金帐王庭的死士。
"他甩去剑上血渍,"姑娘现在可信了?
令尊沈老楼主,正是因知晓了不该知晓的秘密,被三方势力逼着服了鸠酒。
"沈青崖按住腰间震颤的冷玉。
父亲咽气前死死盯着密室方向,她原以为是要她守住烟雨楼百年基业,如今想来,那密室中的鎏金匣子才是关键。
后山忽然传来钟鸣。
整七响,是最高危的警示。
玄衣人猛地推开雕窗,但见江面飘来数十艘快舟,桅杆上黑底金纹旗猎猎作响——正是十二水寨的船,可甲板上站着的,分明是穿着禁军靴的弓弩手。
"来不及取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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