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国发生枪击案时,姜月白正戴着耳机背着画板走在街头,看着人群骚动不安,她不解地转过身摘下耳机,在还未意识到什么时,随着一声枪响,身体竟软趴趴地倒下了。
她看了一眼身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心里居然感到的是一阵快慰。
不用自己动手,就可以结束漫长而疲倦的人生了。
姜穆如果知道,他希望的姜月白的人生是平坦灿烂的,结果却以M国bao乱分子无差别杀人而画上了生命的句号,不知道会不会因此难过。
临死之前,姜月白嘴角却带着微笑,回顾自己短暂的二十三岁人生。
因为从她十八岁那年,姜穆带回了一个女人,她就再也没有真正地快乐过,现在终于解脱了啊。
姜穆,我发誓。
如果有来生的话,我绝对不会再按照你想要的样子去生活,而是变成真正的自己,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和你在一起,死了都要合葬。
记忆倒带回十八岁那年。
姜月白没有想到姜穆去浙江嘉兴东山——被称为纪录片小镇的地方回来后,给自己带回了一个“小妈”苏檬。
苏檬新闻工作者的知性淡雅气质,简首和严谨的姜穆配了一脸。
“月白,你好。
听姜穆提起过你很久了。”
提起过自己很久了?
是认识了多久。
姜月白微笑:“那你有没有听他提起我勾引过他的事?”
姜穆的眼神一沉,他没有想到姜月白会这么幼稚的反击,像个孩子一样。
他忘了,今天的姜月白才是个刚刚跨入了十八岁的成年人。
苏檬没有感到丝毫尴尬,镇定自若地一语双关道:“我理解你这样做的心理。”
和姜穆是同一类人啊,回答得体滴水不漏,姜月白道行不敌,只能落败而逃。
看着姜月白慌忙逃向自己房间的身影,苏檬转身不禁皱眉:“姜穆,你这并不是一个最好的处理办法。
你为什么不告诉月白,她妈……”对于从头到尾都见了自己窘境的苏檬,姜穆坦然,转身倒了一杯水:“我不想让她回到那片沼泽中。”
这是不让她回到那片沼泽中而又能留在自己身边最好的办法了。
苏檬一眼就看穿了姜穆眼中的黯然,倒是没有戳破,她自己的感情也是泥菩萨过河。
姜月白回到卧室,把脸埋进被子里。
厨房里还煮着姜穆爱吃的皮蛋瘦肉粥,她买了蛋糕藏在沙发下,想庆祝姜穆获得了纪录片最佳新人导演奖,顺便庆祝自己十八岁生日快乐。
谁知道会变成这样,姜穆&苏檬,光听名字就很般配。
姜月白在一片湿润中睡着了。
霓虹灯闪烁,红红绿绿的招牌在逼仄长巷中渐迷人眼,不乏油头粉面的小生和油腻的中年大叔,在一片媚笑声中失了心魄。
一个八九岁的女孩的棉布裙脏得早己分不清是白色还是灰色了,她靠墙蹲在半深的巷子里,首到一片阴影投下,覆盖了她身上斑斓闪烁的彩色灯光。
女孩并不慌张,她抬起眼皮,准备惯性逃跑,却愣住了。
二十三岁的姜穆背着他的单反,咔嚓一下,闪光灯发出刺目的白。
女孩下意识地拿手一挡。
姜穆翻看照片,不禁笑了,眼睛眯成一道月牙,照片糊了。
一片糊中,一个惊弓之鸟的小小身影却在一瞬间固定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来这个巷子几天了,每次都能碰见她,也许能作为他此次选题拍片的视角切入点。
姜穆蹲下来,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没回答,只是眼神好奇地瞟向他手里的相机。
“今夜月色很白。”
“你见过比这条巷子更好看的光吗?”
姜穆以为这个女孩是哑巴。
过了半晌,他听见比凉夜还要凉的声音。
“我没有名字。”
小女孩在这条巷子里被喊为:“小雏儿。”
这个称呼是别有深意的,就像巷子里的人一致默认: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巷子里扑腾的没有凤凰,只有野鸡。
生她的女人连个名字都懒得给她,没有名字的人生来漂泊。
女孩虽小,在巷子里呆久了却自有灼见,拿着相机的姜穆问她:“要不要和我一起离开?”
她是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尽管她还不知道眼前的人该不该相信,尽管这才是她和这个人说话的第二个晚上。
姜穆看着挤进这个窄巷里的月光,虽然混杂霓虹彩光,却仍挡不住白月光的皎洁。
“你就叫月白吧。”
月白,真好听。
女孩心里顿了一下,问:“你姓什么?”
“我姓姜。”
“那我就叫姜月白。”
姜穆笑了,露出一个很浅的酒窝,带着一丝孩子气。
他摸了摸女孩的头:“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啊,为的是能够让别人记住自己。
就像现在,我记住了你,姜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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