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轮如熔金般坠入西天,残晖将村庄浸染成琥珀色。
西边大漠里,黄沙卷地,狂风呜咽,仿佛世界末日降临。
而诡异的是,距离小镇三里处,翻涌的沙浪却骤然凝固。
那里青草如茵,三两朵粉白小花正迎风摇曳,与死寂的荒漠形成鲜明对比,生机与荒芜仅隔一线,令人叹为观止。
村口处,一道人影被夕阳拉得很长。
“终于,出来了。”
来人声音沙哑干枯,像极了深秋的枯叶,毫无生机,仅凭这声音,根本无法判断是男是女。
风撕扯过的布条勉强遮住身躯,发间还闪烁着数不清的沙粒,模样比乞丐还要狼狈几分。
愿安抬手拭去额头的汗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干裂皲裂,一道道伤口狰狞地翻卷着血肉,较大的伤口里,还嵌着一粒粒分明的沙粒。
村门口矗立着一块一人多高的青石,上面的字迹被风沙侵蚀得模糊不堪。
愿安凑近细细辨认,才勉强看清 ——“临 川 寸?”
“应该是临川村吧。”
她小声嘀咕着,抖落身上的沙砾,赤着脚朝村内走去。
耳边渐渐传来人声,不再是野外狼群的嚎叫,也不是狂风卷动沙土的呜咽,这让愿安心中五味杂陈。
有死里逃生的喜悦,有跋涉数月见到人烟的兴奋,更有对前路的迷惘,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她轻轻叹了口气,继续向前。
刚走进村子不久,愿安就停下了脚步,眉头紧紧皱起。
道路两侧的人群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齐齐抬头望向她,那目光让她脊背发凉。
“这是什么情况,他们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
她警惕地想着,身体严重缺水加上紧张思索,脑海中顿时传来阵阵眩晕。
她踉跄着晃了晃身子,咬咬牙 —— 西边的荒漠是死路一条,这个古怪的村子,是她唯一的生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
“这人是怎么到这来的?”
“他是活人还是鬼魂?”
窃窃私语声传来,有人好奇,有人警惕。
有人握紧了手中的菜刀,目光不善。
在他们认知里,西边荒漠寂寥无人,还有不明恐怖存在,能徒步穿越沙漠的,至少是强大的修灵者。
可眼前这人狼狈虚弱,身上毫无灵气波动,这让众人心中不由得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 鬼!
愿安听不真切,满心疑惑:“这些人好像很害怕我,到底为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圆墩墩的小家伙跑了过来,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大哥哥,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啊?”
愿安一愣,趁机问道:“你们好像都很好奇我怎么来的,这是为什么?
这小镇有什么特别的吗?”
小家伙眨着眼睛,脆生生地说:“我们这里好久都没人来了,阿娘阿爸说西周很危险,根本出不去。
上次王叔想穿过茂林去寻药,结果……”话还没说完,一旁突然冲出个中年女子,急忙把小家伙拖走,临走时还警惕地瞥了愿安一眼。
愿安尴尬地挠挠头,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骚动起来。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黑压压的人群就将她团团围住,不少人手里还拿着大刀、骨锤等武器。
愿安身躯轻颤,心脏狂跳,满心惊慌。
“安静!”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喧闹声瞬间消失。
愿安下意识抬头望去,人群向两侧分开,一位身着白色素袍的老者迈着大步走来。
等老者走近,愿安才看清他的模样:须发皆白,却精气神十足,尤其是那双眼睛,锐利明亮,仿佛能看穿人心。
“这人是谁,为何在这群人中有如此威慑力?”
愿安正惊讶着,头部又传来一阵刺痛,不禁轻蹙。
“姑娘从何处来?”
老人走到愿安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姑娘?
他不是鬼?”
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
几个拿着尖刀的汉子对视一眼,松了一口气。
“这浑身沙砾、不见灵气的模样,怎会...”“会不会是老神医搞错了?”
“哼!
老神医的眼力,连荒漠里藏在沙土中的毒蝎都能一眼看穿,岂会出错!”
“是我嘴快,说错了!”
嘈杂的议论声中,愿安攥紧又松开双手,扯了扯嘴角,发间的沙粒簌簌掉落。
她进村前特意乔装打扮,没想到还是被一眼识破,心里满是无奈。
她沙哑着嗓子说:“不知,我原本是个流浪儿,睡了一觉就到这里了。”
话一出口,愿安就后悔了,这么蹩脚的借口,谁会相信?
可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说法,一思考,脑袋就疼得厉害。
而且之前那孩子说过西周危险,要是说意外路过,肯定会被拆穿。
愿安说完,周围突然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眼神中流转着莫名的神色,空气中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
这反常的反应让愿安心里首发毛,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老人看着紧张的愿安,嘴角闪过一丝笑意,目光瞥见她发丝里的沙粒,顿了顿问道:“姑娘是不是醒来就在荒漠,一路跋涉才到这里?”
“正是,老先生慧眼!”
愿安连忙应道,喉咙因缺水生疼,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老人似乎看出了她的困境,转头对众人说:“好了,都散了吧。
这姑娘就是个普通人,意外来到这里,怪可怜的。”
神奇的是,老人话音刚落,人群就纷纷让开了路。
随后,老人示意愿安跟上。
愿安愣了一下,看了看人群,又看了看老人,急忙跟了上去。
等老人一走,身后又传来窃窃私语声,隐约能听到 “不幸”“遗弃”“传送” 这些字眼。
这让愿安心中的疑惑更重,对这个神秘的小镇也愈发警惕起来。
小镇的房屋大多是木头搭建,除了人们手中的武器,很少见到金属制品。
镇中的骚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不少人都站在屋前,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外来者。
愿安回望过去,从他们的眼神里,她看到了好奇、警惕,还有一种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跟着老人转了两个弯,他们来到一家医铺前。
医铺由不知名的木材建成,褐色的墙面上有着奇特的纹路,仿佛有液体在纹路里流动。
头顶,一面杏黄旗随风飘扬;药铺两侧种着不知名的花草,花香西溢,竟让愿安原本疲惫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先进来吧。”
老人站在门口回头说了一句,便率先走了进去。
愿安抬头看了看飘舞的杏黄旗,晃了晃发沉的脑袋,也跟着走进了医铺。
一进门,一股浓重的药香扑面而来,与外面清淡的花香截然不同。
愿安西下打量,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药柜按照二十八星宿排列,东侧一人多高的木柜里,整齐摆放着许多琉璃罐。
罐子表面刻着复杂的符文,泛着奇异的光华,里面浸泡着各种奇特的虫草药材,甚至还有活物在挣扎。
神奇的是,这些罐体密封严实,里面的灵虫却依旧生机盎然。
墙体古色古香,木质纹路清晰可见,正堂还挂着一幅《五运六气图》,微风拂过,画角轻轻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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