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亚,邓斯伯勒,米拉普海滩。
九月印度洋的海风轻拂过绵延120公里的石灰岩礁和弯弯曲曲的岬角,也拂过优雅城上一座二十世纪战争期间修建的乔治亚复兴式风格别墅。
男子睁开惺忪的睡眼,在墙上星月夜的壁画闪烁明灭了几度后,旋即视野清晰起来。
他揉了揉眼睛,这一觉似乎好长,好长,恍如隔世……朦朦胧胧,那些场景又浮现出来。
寂灭、易位、黄昏;沙场、地下、虚空……骤然他打了个冷战,呆滞片刻,摇了摇头,长呼一口气。
慢慢地,随着意识逐渐清晰,这些场景也消失褪色。
身旁还能听见那个女子的呼吸。
她的纤纤细手还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男子抚了抚她的长发,眼前这个素面朝天的女子,没有浓墨勾勒的眼线,也没有霓虹绚烂的唇膏,却总能让他波澜不惊的心一阵小鹿乱撞,掀起惊涛骇浪。
女子也醒来了。
“嗯?
你醒啦?”
女子睁开眼便看到男子盯着自己看,怪别扭的。
一般而言,男子总是被女子叫醒的。
没想到今天男子醒来得这么早。
透过金碧辉煌的玻璃窗,几许黎明的曙光透过房间,照射出一道道缤纷而不刺眼的微光。
男子静静地望着窗外熹微的阳光,不再惦念记忆中的情景,“嗯……”…………别墅里响起悠扬的古典主义交响乐,两人并排站在屋前的古典门廊处,远眺海天交接处壮美的日出。
空气中仍有淡淡清新的泥土味,混着亚热带水果的馨香。
久违的一场夜雨,让人感到神清气爽。
“铛铛铛铛!”
男子掏出一束鲜花,上面还有一张制作精美的卡片。
女子欢喜地打开卡片,一字一句地念着卡片上的内容:“春寄雀舞鸳啼,秋落世浮尘灰。
道是何若两心归?
和风拂云鬓,骤雨戏蔷薇。
梦里光流星转,醒初日暮雪霏。
醉时满目渐萧颓。
几许幻乐逝,一念素颜绯。”
“呀!
你怎么就知道讨我喜欢……”她的面色显得赧红羞涩。
“你说,我们在哪里举行婚礼呢?”
女子依偎在男子身上。
“嗯……这是个值得好好思考的问题,”男子托了托腮,“好像哪里都不能尽善尽美,格陵兰的冰雪令人向往,但太过寒冷;夏威夷温和宜人,又显得烟火气息太浓;拉斯维加斯是一座浪漫的城市,我们可以考虑在那里买一座别墅;说到浪漫,我们还没去过塞纳河畔,带上一瓶罗曼尼康帝,醉生梦死……”男子滔滔不绝。
女子眉角微扬,凝视着面前这个时而认真、时而又很不靠谱的人。
虽说女子己经很了解男子,但男子总是能带来她意想不到的惊喜。
当男子思忖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女子痴痴地看着她沉思的样子。
时间仿佛凝滞在此刻,天空也从一抹鱼肚白,变得光芒万丈。
穹顶的彩虹,给他一种恍惚的感受,总觉得似曾相识。
“呃,海马效应又来了。”
男子心里喃喃道。
“什么效应?
满口文绉绉的,你当初怎么不学心理呢?”
女子似乎想到了什么,颇有微词道:“这样你就能和她讨论学术了……”“她?
你说……她还在?
她学心理学了?”
男子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模糊了现实与梦境。
“什么叫她还在?”
女子醋意更浓了,“就知道你还忘不了她……”男子终于回到了现实,连忙尴尬地笑了笑:“哪有,我只是接你的话柄而己好吧?”
“那某人前些天晚上连梦里都在叫她的名字呢。”
女子蹙了蹙眉,佯装生气。
“什么?怎么会!”
男子抓了抓头,感觉完全被面前的女人掌控了局面,“做梦你都当真?”
“某人不是说,梦是潜意识的反映吗?”
女子白了男子一眼。
“我……”男子无言以对。
女子正又好气又好奇的时候,感觉耳边一股风:“你还不了解我吗?”
“了解你什么?”
女子愣了愣问道。
“当我真正虔诚时,有些东西,会骤然与我的生命一样重要……你,己经无法逃出我的生命了……”女子粉腮微红,抿了抿嘴唇,突然娇嗔道,“呀!
你说我是东西!”
“难道你不是东西?
哈哈,不管怎样,等我完善好工作,余生你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咯!”
男子在海岸线跑开了。
海面平静地出奇,海天只剩下两个人的余音,荡漾到远方,海角、天涯。
…………不久前,哈德逊河边,只见英俊的男子收好鱼线,带着满满一筐鱼儿,踏着青苔回到庄园。
回到家中,女子微笑着端上一盘果蔬沙拉,“快来享受新鲜的水果!”
“咦,怎么愣住了?”
女子用手在男子面前晃了晃。
“是不是有什么感想?
快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男子喃喃道,“我听见风,我看见雨;我看见人山人海,继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我听见警报迭起,继而电闪雷鸣、灯塔将倾。
我看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我看见‘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我看见她‘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我看见最后的日暮,却并未目睹最初的日出。
我看见文明凝固成白骨、历史蒸发作灰烬。
我看见时间化为车轮碾碎苍生无数,留下风吹拂尘埃……是那无人问津的低语。”
“我所实现不了的,都在这里……可是谁又在意那无涯的虚妄呢……我只想走近、走进、走尽这余生……”男子不顾女子的疑惑,仿佛陷入了梦呓,“故事从无涯的尽头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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